#原著向/全身而退

#时间线为找到大秘宝成为海贼王后二十年

#对罗的手术果实能力有超究极私设,具体可以看文末

*补了个文章解释放彩蛋里!想看的话可以看看!







没多少人会谈论蒙奇·D·路飞的年龄,兴许也是因为没多少人会在乎这个。

 

老朋友老船员聚在一起的时间太多,新年的日出从宴会后的酣甜梦境中清醒,他们十年如一日地看。脸上褶子的纹路都一清二楚,至于何时冒出来的那一道,谁去追根溯源都想不明白。航海士偶尔会用发酸的语气说着“只有这个时候才会格外羡慕布鲁克”之类的话,音乐家委屈地表示自己其实也被时间留下了微不足道的痕迹,譬如骨节譬如头颅——“哟嚯嚯嚯”,但他还是这样笑的,跟生前死后都一样,又开始给这一船的人奏乐,是他最熟练的宾克斯的美酒。

 

但船长又不是干巴巴的一具骨头标本,他是橡胶,脸能拉得很长,手臂能绕着桅杆一二三圈的橡胶。他的身体会留下伤疤,眼下的胸口的,同等的,年岁也会。不过这并不影响路飞一拳揍飞那些修行尚且不足、就妄图一步登顶的挑战者们。他的皇副偶尔出马,但比他要不留情面得多,就连厨子闲暇时也会拎着新鲜食材进行些饭前消食活动。他们的船在伟大航路上走走停停,跟以往没什么不同,有弗兰奇在,桑尼号的状态一直很好。

 

乌索普耸肩,摊手说,谁让你十九岁就打飞凯多成了四皇。他们估计都赶着十八九岁生日之前打败你吧!

 

路飞震惊:“他们明明看着比香克斯年纪都大!”

 

“虽然这么说也没错啦……”乌索普扶额,但事实确实如此。不怕死的年轻海贼不少,即使有些满脸络腮胡瞧着着实早熟。块头老大,站在龇牙咧嘴笑得轻松惬意的海贼王面前,竟像是欺负小孩的过街混混。可气势又差了不止一星半点,或许路飞在路过的肉店吃饭吃得太过平易近人,总让人下意识忽略通缉令上的天价数字,随着年龄增长学会用敬语的船长还会留下一句“多谢款待”,只是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路飞对时间的概念总是格外迟钝,是一种仅仅靠着“目标和目的”来生存的生物。他和兄长约定十七岁出海,和伙伴们约定两年后香波地重逢,对他来说都只是个掰着手指头来数数的时间点而已。那会多大了,会长高吗,会发生什么,都不在船长的考虑范围内,他只是在期待某一天。

 

房间没有日历,他只在雄伟的狮子头上看太阳,没有太阳就看月亮。

 

特拉法尔加·罗是为数不多的喜欢跟路飞提及年龄的人。

 

虽然大多都蕴含在不明意味的提醒中,说你能不能稳重点,有点船长的样子,明明早已过了家乡成年的门槛,小孩见了可都要喊一句“叔叔”。

 

“原来我已经这么大了啊!”路飞瞪圆了眼感叹,这是他生日时的惯有场面。一惊一乍地吹熄蛋糕上对应岁数的蜡烛,腮帮子鼓得倒是越来越大了,攒好大一口,坚持要一鼓作气吹灭每一年的火焰。

 

“但没关系,有特拉男走在我前面,他们会叫你大叔不会叫我!嘻嘻。”

 

“……胡说八道!没人这么叫过!”死亡外科医生总说教着他的同盟,以前是不遵守计划,现在是小孩子心性不见长,重复的话说了不知道多少年,结果自己还是照样轻易破功,跟初见时一样总想争个高下,吵吵嚷嚷的就是一整天。

 

他们都不显岁月,脸不太显心也不太显,但除了路飞都心知肚明总归会留下痕迹,罗偶尔也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尤其是在桑尼号短暂陷入安静的时候,像在等待风暴漩涡。两人并排站在船板旁,不知道是在吹风还是在看海。他会用余光偷偷观察身旁的路飞,然后不着调地问一句:“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这不是罗想问的。

 

路飞左右晃了晃脑袋,不小心挨到了罗的肩膀。他打了个不合时宜的哈欠,说哪里都可以。

 

船医乔巴也发现了端倪,但也只是发现。有一个什么都不在意的船长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连带着船员都对某些事情上不了心——蒙奇·D·路飞的时间在逆行,在所有人都无知无觉的时候,那张本就没多少岁月痕迹的脸以日为单位,愈显年轻。

 

他偷偷找到同为医生的特拉法尔加,在那间治好了草帽一伙冒险路上无数疑难杂症的房间里,两人避开所有人讨论了整整一晚上。

 

他们船长在卧室睡得香甜,也不知裹着被子翻了多少次身,梦话喊着罗的名字,让他乖乖束手就擒放下手中大块的熟肉。罗用“ROOM”去往他的床边,习惯性蹙眉,耐心十足地听完对方讲述完一整个故事,才动手把人抱起。

 

乔巴在门外急得跺脚,但也不敢弄出太大声响,只能寄希望于路飞能自己从梦中惊醒,然后挣扎着从这个戴着斑点帽的男人身上下来。结果路飞只是颇为适应地咂了咂嘴,安心地窝在同盟的怀里,甚至发出细微的呼噜声。罗有些无奈驯鹿的警惕,他掂量着与数年前没有分毫差别的体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位尽职尽责的船医,向他做出极具私心的保证:

 

 

“一个月。我会用一个月治好草帽当家的。

 

“所以在此之前……让他暂时待在我的身边。”

 

 

 

 

 

 

特拉法尔加·罗以医生的身份站在路飞面前,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马林梵多,在极地潜水号的手术室里。

 

应该再也见不到那样的路飞了,罗想。糟糕透顶的状态,一动不动躺在手术台上,表情僵硬又死气,窥见不到半分香波地初见时的朝气蓬勃。真不像样子,比三档缩小后那滑稽的形态还不像样子,罗那时小心眼地嘲讽。

 

他承认他不是个善良的医生,大概镇上没有他这样治病救人的——仗着人家没法抱怨,船员问他是不是在施以酷刑。不过路飞在当时是个相当安静的病人,因不可抗力因素乖乖听话任他摆布的病人,而医生普遍喜欢这样的病人。罗又给自己的一时兴起找了个没头没脑的理由。

 

他冲着巴基和甚平喊道把草帽当家的交给他时,给自己找了一万个理由。道出口的不过万分之几的数量,D之一族的孽缘还是泛滥的无聊同理心,可能都差点火候说服自己,但罗当时并不在意。

 

因为他笃定地认为这只是暂时性地出手相助,两人总有一天会指挥自家船冲着对方炮击。

 

全身而退这种事,于他而言倒是简单。

 

——路飞终于醒了。被他无情扔在海滩上的身影肉眼可见地挪动了一下。

 

看起来应该睡了个好觉,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尾音。路飞收敛起夸张的八爪鱼睡姿,抓着罗的手臂坐起,结果伸懒腰时幅度太大又仰面重新倒了下去,细沙溅起,落在外露的手臂。他茫然地眨了眨眼,没看见熟悉的天花板,取而代之的是空旷无垠的天。

 

不在桑尼号上啊。路飞晕乎乎地想。

 

“哦!是特拉男啊!早上好!”也许是刚在梦里抢完食并且获得胜利的缘故,他毫不吃惊地望向抱着鬼哭盘坐着的男人,“是你把我带来这里的吗?”

 

罗偏头,视线下移,跟仰倒在地不愿起来的路飞对视,沉默半晌后缓缓开口,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是我。”

 

他下意识开始考虑接下来的措辞,该怎么跟草帽当家的解释,要不干脆利落地反将一军,把问题扔给对方,说都怪你自己睡太熟,一点警惕心都没有。按路飞的性子一定又要跟他胡乱开始争论,那么随便糊弄一下就算结束了。

 

结果路飞只是歪了歪头,随意回道:“这样啊。”

 

再无下文。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信任我啊,草帽当家的。”若换作十年前,信任二字是绝对不会从特拉法尔加口中脱出,他更有可能扯着路飞衣领骂咧对方缺心眼得没救,真不怕自己一觉醒来,灵魂出窍发现死在哪座荒岛,收尸都没人收的。

 

“嘻嘻,你可是特拉男!”后面多半会接一句最好的朋友、超级无敌海贼同盟。罗听得腻,直接忽略不计。

 

平时这个时候山治已经做好早饭,路飞隔着门缝闻到飘悠悠进来的香气,比谁叫醒都管用。他的饭点固定了,今天不知为何又是格外的饿,像是数十天未曾摄入食物,再来这么一出,肚子早就陷下去大半圈,十分合时宜地发出声响,他可怜巴巴地望向特拉法尔加,“但是你是特拉男也不能不给我饭吃啊!”

 

身上的衣服垮塌塌的,路飞甩了甩空空的衣袖,灌入几阵空气,罗用鬼哭的刀柄敲了敲对方的脑袋,活脱脱成了带着孩子出来春游的大家长,“谁能饿到你这个家伙啊。”他冷笑,随手甩起地上捡起的石块,淡蓝色的领域展开后,转眼间,停靠在海岸边的小船上的大袋食物兀得出现在两人面前,包裹得严严实实砸下,把路飞弄得一惊。

 

“特拉男,你用能力干这种事情真是越来越熟练了啊!”海贼王夸赞道,忙不迭打开袋子就往嘴里送食物。

 

“……”罗忍住想把面前这人暴揍一顿的冲动,自觉自己不应该再做出同年龄不甚相符的幼稚行径,偏头不再应答,只留给路飞一个“都是因为谁啊”的后脑勺。

 

这里安静得诡异,岛的边缘线,身后却只有稀稀落落的几棵树,在这种生长的季节里,枝桠上仅有的只是几片苟延残喘的灰败的叶。白斑挤在褶皱里,病态地往外伸。

 

是座孤岛,又比普通孤岛要死寂,路飞去过不少无人岛,会和船员们玩笑般在某处插上他们的草帽旗帜,那些地方无一不生长着珍奇茂密的树种,亦或是有足够吸引船长的食物香气,像这种远远望去就是遭废弃的地方,倘若没有张藏宝图指引,路飞是全然没兴趣的。

 

“没有肉的味道呢。”他的肚子填满了五分之二左右,才稍有闲心注意周遭的环境。皱着鼻子嗅了嗅,得出毫不意外的结论。尚未踏足,船长便已感受到此处的荒凉之意。

 

“以前有。”罗说,“还有庆典,还有宴会。”

 

“嗯?”路飞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宴会?这里有宴会!我也想参加宴会!在哪里呢?是往里走就有吗?我可以表演的哦!”

 

……毫不意外。特拉法尔加从未小看路飞对宴会这种热闹事情的着迷程度。这个人就像是天生为喜悦和热闹而生的,不论是果实能力还是夸张真挚的表情,他有时候会思考难道那个哥尔·D·罗杰生前也是草帽当家的这副德行吗,怪不得那位冥王雷利也长着一副操心样。

 

但非要作比,罗还是主观坚定认为面前的现任海贼王麻烦程度一定更胜一筹。

 

“——在它还能被称之为一个‘国家’的时候。”罗补充得心不在焉。

 

“国家?”

 

要是草帽当家的鼻下多了茬人字胡,会不会稍显矜重些呢。不,肯定不会,曾经在德罗斯雷萨的“路西”已经提前为特拉法尔加定好了答案。但那是十九岁的蒙奇·D·路飞……不过面貌跟现在差别不大就是了。

 

从某种层面上来看,特拉法尔加·罗居然还要可耻地感谢这个“病”,让他再一次见到了年轻的草帽海贼团船长。一步步、一天天,时间的劫掠者如此精打细算着手中的底牌,朝着路飞泼洒无用的善意,而旁人无法分得半杯羹,依旧被架着脖子推向终点,抵着刀锋回头之际只能看见男孩渐行渐远的红色背影。

 

罗把路飞从地上拉了起来,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二人该往里走了。满满一袋食物几乎见了底,还剩最后几块肉被路飞都抱在了怀里。他跟在罗的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的背影,地面踩出“嘎吱嘎吱”的奇怪声响,穿过一棵棵佝偻的树。

 

“我们不会在这里呆太久,来这里也只是我的一个私心而已,我们的目的地也不是这里。”特拉法尔加头也不回,放慢了步调说着。

 

“但我不会把你送回桑尼号,起码这三个月不可以。我已经和托尼当家的说过了。”

 

特拉男应该有四十岁了吗?应该没有吧。四十岁的人怎么可以和二十多岁一样啰嗦啊,这么长时间怎么可以一点改变都没有,那特拉男一定没有四十岁。路飞嘴上“嗯嗯”应着,却无端想起特拉法尔加的年龄来。好像比我大七岁……山治上次给我做的生日蛋糕,上面插了几根蜡烛呀?

 

“那么这个没有宴会的国家,是哪里呢?特拉男。”

 

目的地不远,他们最终停在了一片废墟前。

 

罗的语调没有一丝起伏。

 

“这是我的故乡。”

 

这里是他的故乡。

 

“‘白色城镇’弗雷凡斯。”

 

 

 

 

 

他已经很久没有从自己的口中听到这个地方了。

 

“北海出身的特拉法尔加·罗”,就已经足够他向别人介绍。未曾刻意隐瞒,弗雷凡斯不是什么禁忌的词汇,但也没多少人会多此一举去询问而已。珀铅也还存在,只不过历时过于久远,连那是暴乱而成的恐惧都逐渐销声匿迹,可由此带来的病症从未消亡。也许就是现在,就在某处与外界断绝往来的濒死小镇。罗不知道在何处,也没人在意。

 

于弗雷凡斯能听闻到的也仅有知晓传闻的人口中的唏嘘和令人不适的假设,偶有书籍能翻到记载,留下来的图像大多只剩他最是熟悉的、洁白无瑕的景象。王国曾经的富裕为外人怀念向往,笔者也深切理解,大篇幅的描写都是弗雷凡斯的风土人情,热闹的庆典和雍容富态的生活,珀铅病被轻描淡写得像是一次普通流感,而文章也仅以简单一句“从此不复存在”作结。

 

和“童话”的赞誉不谋而合,经过盛大而后衰亡,其中的悲哀和喑哑皆融没进历史中一条上浮后下坠的平滑曲线,掀不起任何波澜。

 

路飞蹲下身,从地上抓了一把土,在手掌心搓了两下后,又把它们撒回了原本的地方。

 

“好像听罗宾讲过这里。”他在回忆,五官皱成一团,嘴里一直嘟囔“弗斯凡斯、弗凡雷斯”,罗抿嘴,不去纠正,起码对了几个字,说明学者小姐的话船长还是听了进去的。

 

罗不必讲述,他也无兴致讲述,眼前十二多年未曾改变的荒芜废土景象已经将一切都告知了路飞。这里的某些地方还残存着三十多年前的痕迹,甚至雪白。路飞一蹦一跳地穿梭于此,习惯性地找寻最高点,伸长的手臂攀附在每一个能作为支点的地方,每往前两步,又回头朝着特拉法尔加大力挥动手臂,喊得惊鸟震起,“喂——特拉男——我在这里——”

 

“特拉男——我到这里来了!看的见我吗!”

 

“我比你熟悉这里。”罗瞥了眼路飞,沉声道,但他依旧紧紧跟随在路飞身后,或者赶在他前面到达对方所选定的地点。岂止是熟悉,罗现在仍能清晰回忆起某个建筑原本的模样,商业街那家著名的餐厅,路飞望着烧焦的店铺的时间,居然也是最久的。他可没听说见闻色霸气还能窥探过去,要说那也的确是路飞本人的天赋异禀了。

 

罗随便找了块结实的水泥坐下,“什么都没有还能玩得这么开心。”他紧绷着的某根弦无端放松了下来,看着面前的小孩,发出一声连自己都未注意到的轻笑。

 

路飞的语气理所当然:“因为这里以前一定很快乐。”

 

弗雷凡斯的白天没有这么寂静过,特拉法尔加又矛盾地觉得故乡头一回这么热闹。

 

他们最终把降落点定在了教堂的房顶,最高的那处塔尖。视野广阔到几乎可以俯瞰到整座岛屿,以及蓝色的海平面,这里就像是所有普通的岛屿,若无运船人流,只能孤零零地等待着被海淹没或是推得更高。路飞笑嘻嘻的,盘腿坐在瓦缝中间,拍着罗的肩膀:“你的故乡是个好地方嘛,罗!”

 

那双黑黝黝的眼睛里是一片赤诚和愉悦。能清楚看见自己的倒影,也只能看见自己的倒影。特拉法尔加·罗摘下了他头上的斑点帽,将它扣在了路飞的脑袋上。

 

“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应该还戴着帽子的吧。”罗说着没头没尾的话,手捏着帽檐没有松开,路飞的视线落在对方另一只手上的纹身,又在同盟略显严肃的脸庞上来回流转。他歪了歪头,露出疑惑的神情。

 

罗将侧额抵于帽缘,他的唇瓣无意擦过路飞的脸颊,消化半晌的沉默后伏在同盟的耳畔,这姿势像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拥抱,却又恰到好处地保持着信赖的距离。罗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就连称呼,都是一如既往的。

 

“草帽当家的,要在北海转转吗?”

 

他是这样问的。

 

就像数十年前,身为王下七武海的特拉法尔加·罗也是用同样的口吻询问蒙奇·D·路飞。在庞克哈德萨的班克禁区,隔着远远一道距离,声音穿过暴风雪和毛绒绒的耳罩落入他的耳里。

 

那么和我组成同盟吧。

 

至于原因理由,路飞不大乐意现在想起。

 

“好啊。”

 

那时他也是这么回答的。

 

 

 

 

 

 

 

路飞问特拉男有没有想去的地方。这举动不太像他,毕竟这句好就好比询问作战计划一样。

 

“没有,哪里都可以。”路飞听着这回答觉得有点耳熟,皱着鼻子寻思了好一会。这举动也不太像特拉法尔加,带着点胡闹的兴致。两个人对视时间总是很久,稍一松懈就会流露出过多的情绪,对谁都不太妙。

 

——哪里都可以,一直待在某一个地方或者一直往前走都可以。罗甚至连时间都不愿计算,这些东西在他眼里陡然间都成了随时可丢弃的废弃品,而他也顺从心意地不再顾忌。原谅一下吧,一个人只有一双眼睛,工作量是很大的。

 

他们出发了。

 

罗在某个岛屿的书店给路飞买了本连环漫画,是那本著名的海洋战士索拉,不论过了多久依然长盛不衰,总是被书店老板放在最显眼的位置。罗说这里面都是北海的常识,你既然东海出身就要好好了解才是。

 

路飞“哦哦”答应得快,翻书跟答应一样快。一眨眼的功夫就把这本家喻户晓的连环画从头翻到了尾,罗甚至刚清完嗓子准备科普一番,结果抬眸发现不省心的船长已经开始捏着书封开始往下抖落些什么起来,发出“哗啦啦”的刺耳声音。

 

“……你在干什么。”罗觉得自己额头隐有青筋凸起,“你看完了?”

 

“看完了!现在在找藏宝图啊!书里是最容易发现藏宝图的地方!罗宾说的原话哦!”路飞嘟哝,“奇怪……怎么没有呢?”

 

“……”

 

怎么会有呢?

 

特拉法尔加不太习惯没有帽子的生活,毕竟那顶毛茸茸的斑点帽陪伴他的年头比心脏海贼团的那三位都要长,现在出现在某个人的脑袋上,看着熟悉的白色在视线范围内晃来晃去,总觉得格外不可思议。

 

他露出的头发有些长了,罗才想起自己有一段时间没搭理了,这个年龄不至于有白发,可作为医生的他比普通人更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路飞跟他的距离隔得愈加远了,还在不倦地往后倒退,从身高,到面庞,到头发,还有伤疤。而他估算的那个停下来的时间点在不久之后就要到来,罗只能竭力反抗着押送者,企图在原地再多停留一会。

 

他料到了果实能力的副作用,却没想到和路飞的病症竟是不谋而合。永生的代价轻得让罗觉得恍惚。它是仁慈的,仅仅是返还被剥夺的时间而未自作主张地交换,倘若是经历,是能力,是记忆,似乎都再无法挽回。

 

他陪着路飞参加宴会,吃得鼓囊囊地瘫倒在地。海贼王对于热闹有用不完的精力,随意地跟当地人民勾肩搭背,跳着自创的舞蹈,在最高的台子上。欢呼声是绵延不绝的,而罗只能认栽地双手环胸,无奈叹气:“你这个家伙……”

 

有人瞪大了眼说这不就是海军通缉令上那个海贼王吗,没多少人相信,年轻的面孔的确在眉眼上有许些相似,可他们又不知道海贼王的真实年龄。罗总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这些散布真相人的身后,替同盟收拾烂摊子。他当然知道这些居民平日里肯定不会有如今所表现出来的善意,听到“海贼”这个词早就落荒而逃。但他们碰见的又恰好是蒙奇·D·路飞,一切就都成了合乎情理的存在。

 

不会待很久,吃饱喝足后就前往下一个地点,罗的膝盖成了路飞的枕头,在这趟路程的很长一段时间内。

 

仰头空无一物,没什么好看的,路飞宴会中途难得会产生倦意,离得人群有些远了,却依旧能听到嘈杂和欢呼。

 

青年惯有的腔调,和在庞克哈德萨如出一辙。又是份量重得惊人的话,可惜周围少了些震惊的围观群众,于是只能轻飘飘的像羽毛,跟着答案掉进跳动的胸腔。

 

罗摇了摇头。

 

“不会。”

 

 

斑点帽还在路飞头上,但特拉法尔加·罗消失在了第二十一天的夜晚。

 

 

 

 

 

 

 

 

 

路飞只身一人又来到了弗雷凡斯。

 

路途其实不远,但身为海贼团里唯二的路痴,还是费了好一番功夫。

 

斑点帽还戴在他的头上,主人似乎没有摘下的打算。穿着那件黑色的披风,里面是熟悉的红色外套,这搭配看起来并不太适合路飞,但这里是座无人之岛,没人会拿着刀柄拍拍他脑袋说“真不搭”。

 

那几棵树好像长得没那么狼狈了,起码枝干上还能捕捉到几片尚未遭受环境折磨的嫩叶。

 

 

 

小孩就坐在一片白色的废墟之中。

 

不是下雪的季节,却裹着脏兮兮的薄毯,上面有大面积的水渍以及尚未完全融化的白色固状物,额头往下渗着血,跟鼻涕眼泪混在一起,不住地流着。他的脸上还残余着白斑,像是无法抹去的烙印,头顶的白色斑点帽灰扑扑得已经看不清原本的颜色,小孩还执着地戴着,那双眼睛望着路飞,咬着下唇止住了眼泪。

 

蒙奇·D·路飞轻轻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般的。

 

二十岁年轻模样的青年,笑得嘴角咧到了耳后根。

 

——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

 

烟花声音太大了,像是约定俗成一般,总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升到最上空绽放。不远处吵吵嚷嚷,男女老少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路飞状似随意的提问,眼睛明亮得像是高悬的繁星。那理所当然的两个字,罗一直在说。

 

他也从未违背自己的誓约。

 

路飞走近,伸出手。

 

 

特拉法尔加·罗仰头,他已经没再哭泣,可喉咙还在泛酸,冻僵的嘴唇一开一合,颤抖了两下,最后用最是平静地话语回答了路飞,意料之中,理所应当,亦或是命中注定:

 

 

 

“你找到我了啊。”

 

他看到一片海,在向他奔来。

 

 

 

 

 

 

 

 

 

*关于特拉法尔加·罗手术果实的永生手术能力设定来源于“灯塔水母”:普通的水母在有性生殖之后就会死亡,但是灯塔水母却能够再次回到水螅型。这被称作分化转移。理论上这个过程没有次数限制,这种水母可以通过反复的通常生殖和转分化获得无限的寿命。所以也被人称为“ 长生不老的 水母”。更准确地说应该是“ 返老还童”。除非被其他动物吃掉,否则灯塔水母是“永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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